蒙古国与内蒙古一衣带水，有着相似的风景与民俗。偌大一个亚洲版图上，这里显得十分静默，大风吹过泥土与岩石，草原与湖泊，森林与戈壁，年复一年。尤其是在飞速的世界现代化进程里，依然以农畜牧业立国的蒙古国像一只收起了翅膀的雄鹰，前程茫茫，往日马背民族的光荣似乎只能缅怀，这给笔者的外蒙之行带来了一些淡淡的惆怅。

● 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的苏赫巴托广场，矗立着蒙古族传统的战士雕像。

在北京，我曾见过一个歌手，每当他唱起悠远的蒙古长调，总有人忍不住落泪。“你们的歌那么伤感，唱的是什么？”歌者淡淡地答说：“我们唱的其实和你们的没有什么不一样，无非就是逝去的爱情或走失的骏马。”

歌手歌唱的地方，在中国东北，俄罗斯以北，是一个高原之国，我曾去过那里蒙古国（蒙古利亚），地广人稀，面积156.65万平方公里，人口却只有268.34万。在亚洲版图上，这里显得十分静默，大风吹过泥土与岩石，草原与湖泊，森林与戈壁，年复一年。

说到蒙古国，与中国颇有渊源。从汉朝开始变迁不断，后来，当世人皆知的成吉思汗征服了亚欧大陆，蒙古像一只羽翼丰满的雄鹰，与中国长期处于分分合合的状态。

● 从二连浩特开往乌兰巴托的列车。

工业革命后，世界飞速发展，西方现代化已趋饱和状态，亚洲国家等也蓄势待发，以不可阻挡之势快速向前。而我眼中的蒙古国像一个真正的亚细亚的孤儿。这只折翼的雄鹰无人过问，前路迷茫。

2011年的7月，远方的高原草场正茂盛。怀着好奇，我踏上了前往蒙古国的火车。

“ 火车穿过蒙古边境：两个世界

● 乌兰巴托市中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，摩天大楼拔地而起。首都郊区是扎堆的蒙古包。这些昔日的牧民为了逃避艰难的草原生活而选择在这里定居。

中国去往蒙古的火车大致有三种。我们选择了从二连浩特开往乌兰巴托的681（每周二、六发车）/685（每周一、五发车）列车，属于国际列车。

二连浩特位于锡林郭勒盟，是中国对蒙古国开放的最大公路、铁路口岸城市，还有著名的草原石林和恐龙地质公园。国境线长68.29千米，与蒙古国扎门乌德市间距离仅有9公里。

二连浩特的车站干净又空旷，即使在夏日旅游旺季，人也不太多。站台能看见很多标准圆脸的蒙古人，他们拖着大箱子，带着成堆的编织袋，也有人扛着洗衣粉、大米、油盐，等等。朋友甚至开玩笑地问我，要不要多买几个方便面带上？

● 矿产业为国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，在它的推动下，涌现出了新的富人阶级、特权阶级。他们为时装业和媒体业投资。女性杂志《Updown》在首都乌兰巴托举行创刊发表会。

在等待的一个多小时里，二连浩特口岸，同时有大量物资正从中国国境内装箱，即将过境。火车像中国的老式绿皮火车，里面装走的却是蒙古国人民需要的粮食、蔬菜和油盐酱醋，按时从中国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几百公里以外的蒙古国。

蒙古是内陆国，畜牧业为主要支柱，随着世界经济、气候、环境的变化，退牧还工，牧民放弃草原和羊群，回到城市干活。这也增加了对制造业和农业的需求，加上医疗卫生相对落后，他们需要中国的米、油、衣服等生活用品。即使是常见的白内障等疾病，也只能带着大量的蒙古币去呼和浩特寻求治疗。

● 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的苏赫巴托广场，士兵们面对着成吉思汗的雕像。

从登上火车，到只有十多分钟车程的扎门乌德，世界开始变了。进入蒙古国境内，你能看见，年轻人成群结队地守在火车站附近，等关外的物资一到就开始扛包，一天下来大概能挣5000图~6000图（蒙古国货币图格里克简称。1图≈0.0032元人民币），折合人民币30块左右。多的一天也就能挣1万～2万图。这些劳务费，到了夜晚都用来换酒，所以一进入扎门乌德市，我就看到了蒙古国独特的风景醉汉。蒙古国的男人都爱喝酒，据说不少女人也是夜夜豪饮。

● 蒙古国Tov 省的传统骑手。

在这里，远离城市的年轻人大多在牧区放牧牛羊，一部分在城市里打短工，比如在火车站扛麻袋，这种两极分化十分明显，受高等教育的则可以在乌兰巴托工作，过体面的现代生活，不过房子是有钱人的专属。蒙古国的通用语言是英语和新蒙语。之所以叫新蒙语，因为现在的蒙古语言，是由俄语字母拼成的，而传统的蒙古语言文化，反而在中国内蒙古地区保持下来。

● 鄂尔浑河谷的蒙古包。

火车窗外，是破旧的建筑，看上去有些嘈杂无序的人群，Made in China的超市。蒙古国内几乎看不到一棵果树，水果摊的水果也是从中国进口的。扎兰门德隶属于东戈壁省，意为“道路之门”。2004年，蒙古国在此建立了自由贸易区。虽然它被称为蒙古国的“小香港”，却似乎不同于我们的任何一个城市。

在扎门乌德经过一轮过关检查后，已是下午。火车向着暮色中的乌兰巴托驶去，窗外的戈壁一片荒芜。在交通发达的今日，蒙古国的铁路总长仅有1800多公里，而其间中国到乌兰巴托占去了大部分，这条入境铁路是当年苏联修建的，枕木还是原木，磨损严重，大部分埋在戈壁厚厚的沙土中，简陋程度在中国的乡村都很少见。就是这样一条路，连接着中国与蒙古。一位内蒙古同胞调侃地说：如果二连浩特停关一个月，蒙古国可能要一阵闹饥荒。

● 蒙古巴彦乌列盖省的哈萨克族猎人和他的鹰。

这是一个让人沮丧的现实，这里有着丰富的矿产、石油和森林资源，每年政府会收到大笔来自中、俄、美、日、韩的矿产开采合作款。俄罗斯的新火车拉走大量铁矿和煤矿，特有的紫金、宝石和玉石资源，引得盗矿者和倒卖宝石的人源源不断地坐火车潜入蒙古国。但至今，在蒙古国的大部分地区，路面还是原始的土石状态。（摄影/BrunoMorandi-DragonImage）